
自救的藻礁生態

夜間燈火搖曳,大潭藻礁像個濱海夜市。
自從啟動守護藻礁行動,尋找藻礁潮間帶生物,成為證明藻礁生態的重要工作,於是各路人馬匯集,有專業學者的科學研究,有民間團體的意外發現,一夕之間藻礁生態如佛光乍現。
「藻礁像是在自救!」潘忠政數著一張張藻礁發現生物的照片,說著發現藻礁生物,像是自己出現來報到。酋婦蟹、珠螺、草蓆鐘螺、花冠海燕、沙蝦,以及薯鰻、雙髻鯊,礁區潮間帶已發現十類大型藻類、129種動物。
最讓人驚訝的事,就是2016年中研院海洋學者陳昭倫在進行生態調查時,一眼瞥見久違的老朋友–柴山多杯孔珊瑚。2012年高雄西子灣進行海岸工程,陳昭倫發現海域中的 柴山多杯孔珊瑚 ,並以柴山為名,發布為世界新種,沒想到在大潭藻礁重新發現它的身影。

「在桃園大潭藻礁的G1與G2區,發現的多杯孔珊瑚群體數量,多達80多個,已經遠遠超過柴山的族群數量,同時珊瑚群體較大,最大可達直徑28公分。」2018年陳昭倫說著調查成果。沒想到一年後,又在低潮線位置發現直徑達100公分的多杯孔珊瑚,他用多杯孔珊瑚群島來形容驚人的發現。
藻礁的生態發現,成為證明藻礁珍貴的科學證據,陳昭倫將發現公布到國際專業期刊,並且獲得國際知名海洋保育團體Mision Blue指定為「希望熱點」。
陳昭倫強調藻礁的重要,不只維護桃園海岸的生態,而是從寬廣的海洋世界,藻礁作為生態跳島的重要性。他指出桃園綿延27公里的藻礁像海洋中的綠洲,如同一座座跳島中繼站,一路延伸至淡水、三芝、富貴角、石門、麟山鼻等地,確保著這些生物之間遺傳、生物多樣性與生物地理以及漁業等連通性。
生態對綠能的選擇

大量珍貴生態的發現,讓一意開發的政府備受壓力,不斷以生態對綠能的選擇,來塑造開發的正當性。
經濟部次長曾文生在環評會議上,以非核家園理念來說明,表示核四封存不運轉,同時核一、二、三廠屆齡不延役,讓電力在2022年吃緊。在綠能緩不濟急下,必須靠火力發電的燃煤機組增加產能,又因燃煤的空污危害,改用燃燒天然氣發電,大潭電廠新增3、4部複循環燃氣機組,每年需增加300萬公噸天然氣,所以第三座液化天然氣接收站必須興建,如期完工供氣。
以此論述,將第三天然氣接收站興建,扣連到非核家園的綠能過渡,以及天然氣減碳的功能上,甚至造成保護大潭藻礁,就是妨礙綠能發展的印象。
其實,天然氣並非綠能,它一樣是高碳能源,只是相對燃煤減碳,但是含帶的化學污染物並未減少,甚至在綠能使用的目標上,成為一種過渡能源,許多專家不斷提醒,當綠能開發不斷提昇,這些數百億高投資的天然氣能源,在未來還是必須退場,現今的投資會不會形成一種急就章式的浪費。

中央研究院歐美研究所副研究員盧倩儀表示,事實上在談論氣候變遷時,「碳」指的是所有的溫室氣體:除了二氧化碳以外,還包括甲烷、氧化亞氮等。其中甲烷正是天然氣的主成份。在天然氣開採、運輸、液化以及使用過程中,散發到大氣中的甲烷,鎖熱能力是二氧化碳的90倍。
天然氣其實並非綠能,而是從核能、燃煤進展到綠能的「過渡能源」,總統蔡英文宣示2050年達到排碳量減少50%的目標,到時天然氣必須降至1400萬噸以下,許多燃氣設施都必須停用。
於是環境律師蔡雅瀅不斷強調,有必要為一個可能使用30年的天然氣接收站,去破壞一個7000年的藻礁?
藻礁的減碳功能

更重要是,當中油不斷以天然氣相較於燃煤,具有減碳功能,卻忽略廣大的藻礁群,才是大自然真正的減碳專家。
根據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(IPCC)在2007年的報告,海洋是全球碳循環系统中,具有重要的碳匯功能,總穩定碳量可達3.81G(10的6次方)噸,其中海洋生物的貢獻量高達3G噸,特別是大型藻類可通過光合作用轉化CO2,促使空氣的CO2向海中轉移,形成海洋的碳匯功能。
根據特生中心藻礁專家劉靜榆的調查研究,大潭藻礁目前已知具有10大型藻類,如果再詳加調查,種類可能更多。目前已經證實,藻礁能夠吸收海洋中的碳源,並且也能從空氣中進行光合作用,實際的減碳功能,必須再進一步精細計算。

東海大學生命科學系教授劉少倫指出,工程政策的背後,似乎並未意識到大潭這一片藻礁在藍碳中的貢獻,使得臺灣不僅無法遵守全球在 2015 年所簽訂巴黎協議以降低溫室氣體的排放外,可能更進一步摧毀能夠降低溫室氣體的藍碳生態系。
藻礁的功能,在生態的重要性之外,其實在現今講求綠能減碳的時代,也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,一旦海岸開發,藻礁消亡,除了生態高度破壞,又將會是多大的減碳損失!
桃園藻礁一直深受開發污染的破壞,卻沒思考像是幫助台灣減碳的海洋之肺,有助固碳的正面能量。當政府一面宣揚無煤減碳,一面破壞自然藻礁,殘害一個自然賜於的海洋之肺,根本是本末倒置之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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