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怪的文章名稱!是的!我也覺得怪。
但是,讓我從一個小故事說起。
一個貧困的家庭,一家人用餐,母親總是吃著魚頭。
孩子記著,母親喜歡吃魚頭。
當孩子成長,開始賺錢,他常常買魚頭孝敬母親。
有天,母親吃著魚頭,不禁哭了!
孩子不解,以為味道不好,問了母親。母親說,孝順的孩子,我不是喜歡吃魚頭,而是想把魚肉留給你們吃,我才只吃魚頭。
聽完,孩子哭了!
那河濱部落呢?
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。
大溪武嶺橋旁的河濱部落,住著許多阿美族老人,他們從二、三十年前來到台北,當模版工、打零工,拼了老命在都市求生存。
當他們老了!孩子長大自立門戶,但是拮据的經濟條件,讓這些老人不忍加重孩子的負擔。
於是,他們靠著以前在東部山林的經驗,前往都是邊緣的河岸處,搭起簡陋的房子,種植足以維生的蔬果,自我流放般的在河濱居住。
因為,他們疼孩子,就像只吃魚頭的母親一般,為了孩子只住河濱。
河濱魚頭餔落,懂了其中的含意嗎?
幾十年下來,河濱部落成了都市原住民的養老所,許多老者為了減輕孩子的負擔,陸續搬到這裡。
他們無所多求,只希望孩子幸福,部落安好,再簡陋的環境他們都能忍受,甚至成為一種面對重勞力、低工資的剝削結構下,人生無奈的認命。
部落裡唯一的幸福,就是大家都窮,大家能夠相守,相互幫助與安慰。
曾經,外地的人士,看著河濱部落的離世生活,叫它做快樂村,但是卻不知在表面的歡樂中,藏著太多的深愁,只是說不出口,或是不知該向誰說?
幾十年,他們佔著小小區域,生活休養,提供城市勞力所需,在酸痛傷累的狀態下,躲回河濱自我療癒,準備天明之後,再為城市賣力。
他們從沒礙著誰,甚至不為人所記憶。
幾十年前,許多河濱是個大垃圾場,沒人關心這些居住垃圾區域的都市原住民,甚至覺得他們遠離城市,不必造成城市負擔,皆大歡喜。
幾十年後,當河濱開始整理潔淨,河岸公園加上親水景觀,成為都市的黃金新建地。於是,他們成了城市開發的眼中釘。
更重要是,在幾十年前,當他們成為都市建設的勞力來源,沒人在乎他們佔居河濱,那種廉價的勞力來源,成為城市所喜,讓他們佔住垃圾河岸,提供城市勞力,成為一種勞力剝削的資本算計。
但是外勞引進,更便宜的勞力出現,加上河岸區域地價珍貴,這群喪失功能的都市邊陲原住民,馬上成為所有政經合謀權勢者的眼中釘。
驅離行動不是現在才開始,從基隆八尺門的原住民漁工,到溪州、三鶯、河濱、嵌津等部落的原住民勞工,當勞力不再提供城市所需,城市人開始要回那些變得值錢的區域。
河濱部落,面臨迫遷,表面的原因是親水河岸的自行車道要經過,但是更深層的因素,卻是河岸將是豪宅高聳興建,在豪宅的窗前,如何望見有如貧民區般破落的人間實景。
蓋公園,建自行車道,所有樂意親近自然的人,不會排斥經過都市原住民的部落,甚至樂意看見不同文化的人,一起生活在這個都市。所謂都市中產的虛偽潔癖,只是千萬豪宅建商的內心憂慮,或是冷血官僚體系的無情算計,驅趕為了是官商合謀的土地利益,無關眾多買不起豪宅的都市中產,他們樂意騎車踏青進部落的旅遊心理。
那麼,別在推說驅趕佔居河濱的原住民部落,反映城市多數人的心理,其實那只是整地建公設創造土地價值的官府,以及買地蓋豪宅、樂園的巨商,雙方算計的河岸景觀新商機。
值錢,所以驅趕。無用,所以捨棄。當三十年前北上窩居河濱,提供城市發展的勞力,都市邊陲的原住民,他們是城市的光榮動力,但是至今,他們成為城市發展的擋路石,不見為淨急欲除去。
我想到魚頭,孩子的母親,河濱的原住民,為了疼惜,為了親情,她們願意吃魚頭、住河濱。
但是寡情寡義的資本政商體系,一輩子都在搶食魚肉,不管別人貢獻的心意體力,甚至到頭來,連心酸的魚頭,都不給母親吃!
我在河濱部落,聽著悲傷的故事,我想到吃魚頭的母親,還有那群貪食冷血的寡情嘴臉。
都市原住民的河岸部落,一一面臨迫遷困境,並非單一、並非個案,而是誰著城市河岸開發線,全面性的展開,從北到南、從西到東,無一倖免,無一留存。
請給這群弱勢的人,一些足以糊口安身的魚頭,太多部落迫遷需要大家的關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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